離異帶著孩子的我無家可歸,繼父:帶孩子回來住,我給你帶孩子
我叫林小滿,我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抱著快兩歲的女兒正滿大街想找個可以讓我們母女倆可以落腳的地方。
天已經慢慢黑了,我抬頭看看發黃的路燈,淅淅瀝瀝的小雨在路燈下顯得格外醒目。
女兒有些睏了,她一雙小手緊緊環抱住我的脖子,將整個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心中有些酸楚:為什麼我今天走了母親曾經走過的路?只是母親比我幸運,她後來遇到了一個把她視若珍寶的男人,而我卻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
我帶著閨女在一處公交站椅下坐下,望著路上車水馬龍,再低頭看看困意十足又十分懂事的女兒,我不知道我做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閨女將來會不會恨我。
「嗞,嗞~~」袋子裡的手機振動起來了,我拿出來一看,是繼父給我打來的。
「喂,爸~~」我本想強裝鎮定,可這一開口,我的勇氣和驕傲卻頓時全無,聲音哽咽地喊了繼父。
「小滿,你在哪裡?看你朋友圈你~~」繼父很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我強顏歡笑地回答到。
「孩子,有事你還瞞著我幹啥?你在哪裡?明天帶孩子回來,你記住我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你把孩子交給我,我幫你帶,難道咱父女倆還養不大妞妞?聽話,趕緊買票,明天我去車站接你~~」
掛了繼父的電話,看看懷裡的女兒,我拿出手機定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回繼父家的高鐵票後帶著閨女馬不停蹄坐車去了高鐵站附近。
車子在路上不停地飛馳著,把我拉回了曾經的記憶:
母親當年遭受父親的家暴,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忍無可忍的她選擇了跟父親離婚。
爺爺奶奶本就嫌棄我是個女孩,母親提出離婚的時候,他們還對母親吼到:「帶著你生的這個賠錢貨趕緊滾!」

母親為了離開,選擇了凈身出戶,她只要了我,那一年我六歲半。
離開父親後,母親帶著我獨自生活,為了生計,她苦活累活都乾了。
我九歲那年,母親在媒婆的介紹下認識了繼父,繼父比母親大10歲,他是個憨厚老實的人。
母親說她不想帶著我再這麼居無定所下去,經過再三思索後,她帶著我去了繼父家一起生活。
繼父雖是個單身漢,但他也建了一棟一層的紅磚瓦房,院子裡還種了一棵木蘭花,家裡桌椅板凳擺放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他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自那以後我們母女倆就有了屬於我的「家」。
在繼父家的日子,繼父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母親,他也愛屋及烏地疼我。家裡的苦活累活他都搶著乾了,母親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來。
繼父沒有啥技術,他是個裝卸工人,靠著那身力氣賺點辛苦錢餬口過日子。
繼父每次給人裝卸東西拿了工錢回來後都會笑著把錢都交給母親,他總叮囑母親:「給孩子買點好吃的,買兩套衣服穿。」至於他自己,他從捨不得為自己多花一分錢。
母親曾問過他:「你以前咋沒娶媳婦呢?」
繼父聽了,憨憨一笑:「像我這種要技術沒技術,要錢沒啥錢的人,哪個女人敢跟我?跟了我也是過苦日子,也就你膽子大,不怕吃苦跟了我!」
村裡的人都說繼父傻,只有繼父卻說他娶了我媽後生活才有了溫暖,回家了他才有人說話,有乾淨衣裳穿,有口熱飯吃,他說生活才有了奔頭。

母親總跟我說繼父是個好人,她總跟繼父說:「錢多少無所謂,有個知冷知熱的伴侶才是最重要的。」
繼父因為經常搬運重物,他的手掌經常都裂開了,因為他搬運貨物的時候,總會不小心把手割破。好幾次他滿身灰塵,一臉水泥灰地跑回來,滿臉就看到他兩隻眼睛還在動。繼父每次進屋都要拍掉自己身上的水泥灰,洗澡後他都不讓母親給她洗那身髒衣服,他說水泥水對手不好。
母親心疼他,曾經勸過繼父:「水泥灰吸多了不好,以後這種活兒,咱別去了,少賺這點錢沒事,身體要緊!」
繼父卻笑著說:「就是這種大家都不願意乾的活兒,價格才比其他高。這次我不去,以後人家都不喊我了!沒事,你不用操心。」
母親曾勸過繼父讓他不要干裝卸工了,她說這樣干傷腰,可繼父卻說:「這個工作靈活,最主要幹完了就能有現錢。咱們手裡能經常有點靈活的錢,心裡踏實。」
我上高中的時候,我隨口一說想要一個MP3練習英語聽力,繼父就偷偷去鎮上的各個文具店裡問,直到有一天他從兜里掏出一個嶄新的MP3遞給我,笑著問我:「小滿,你看看你要的是不是這個?我也沒聽太明白,只知道你要的是聽英語的。你看看我買的對不對!」
看著他粗糙的手掌中放著那個小巧的盒子,我心裡很是感動。
我還記得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母親為了我的學費發愁,繼父卻樂呵呵地安慰母親:「我們應該高興,閨女那麼優秀考上大學了,怎麼還愁眉苦臉了呢!」
「學費…」母親欲言又止。
「學費的事不用擔心,家裡種的地賣點穀子,我再努努力省著點花,錢不就有了麼?」繼父好像永遠都那麼樂觀。
大學畢業後,我找了份工作,繼父和母親的壓力也才開始減輕了。工作中我認識了我的前夫。
當初母親是很反對我嫁那麼遠的,可我不聽母親的話,堅持選擇了愛情,為了這事,母親還很長時間不理我,最後還是繼父出面調解,才緩和了我們母女之間緊張的關係。
那次我元旦假期我一個人回娘家看望母親的時候,母親跟我聊了沒多久,她說想去房裡休息一會,起身沒多久她突然一頭倒在地上。萬幸的是我當時陪在母親身邊,那時候繼父正跟著車去了別的地方裝卸東西。

我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把母親拉去醫院後,母親被緊急送去了搶救室。
急診室的紅燈刺得人眼睛發脹,我把臉埋進掌心,消毒水的氣味順著指縫往鼻腔里鑽。我在不停地祈禱著:「娘,你千萬不要有事!」
"患者家屬!林月茹家屬在嗎?"
我猛地抬頭,白大褂的陰影籠罩下來。三小時前母親說胸口悶要躺會兒,就在她起身的時候她倒在了地上,此刻她卻躺在裡面插滿管子。
我想起繼父還在努力的裝卸貨物,猶豫再三我還是決定把母親的情況告訴繼父。我摸手機時才發現滿手都是冷汗,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惡性心律失常,準備電除顫!"急救床碾過走廊的聲響碾碎了最後一絲僥倖。我看著護士推來的同意書,簽字筆尖戳破紙張的瞬間,看著醫生們不停地忙碌著,我站在門外急得踱來踱去,不久就聽見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我轉身看到繼父的的衣服沾著油污,帽子都沒摘就直接來了醫院。看到繼父那一刻,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們一直守在門外,默默盯著裡面的一切。
隨著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的長鳴,我們徹底失去了母親,那一刻我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繼父看到這場景,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嘴裡默默念著:「你咋就狠心丟下我走了?」
母親葬禮那天下著凍雨,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罈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