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收到的壓歲錢給婆婆，沒成想那個紅包又回到了我的手裡

我和老公今年打破往年的出行計劃，即便我們都是初八開工，但我們也沒有選擇初六出去。我倆商量一致請了一天假，準備初八再出發！

初八天還沒大亮，廚房裡蒸騰的熱氣已經爬滿了玻璃窗。

我站在玄關的穿衣鏡前，仔細地整理了一下孩子的羊絨圍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羽絨服口袋裡那個鼓鼓的紅包。

這個紅包里裝著的是春節期間，我們帶著兒子壯壯給家裡的親戚長輩們拜年時，親戚們給孩子的壓歲錢。

壯壯雖然還小，但他很懂事，每次親戚們給了他紅包，他都會老老實實交給我保管。我統計了一下，這孩子過年一共收了近六千塊錢的壓歲錢。

公婆在廚房裡不停地忙碌著，老兩口說啥也要給我們整一大桌，婆婆說我們出去了就吃不到家裡這味道了。

看著圍裙下婆婆微微佝僂的脊背，我忽然想起月子裡那個總把雞湯煨在砂鍋里的背影。

那時婆婆每天凌晨四點就會輕手輕腳起來和面，她聽我說過手擀麵最養人，所以每天她都換著花樣給我做不同的麵條。

最開始婆婆她不會擀麵，因為我是北方人，從小到大以麵食為主。我吃不慣南方買的掛麵，自從我嫁到婆家後，婆婆為了我特意學著做各種麵食：蒸饅頭，手擀麵。

如今婆婆擀麵的熟練程度讓我不敢相信她是不愛吃麵食的南方人。

"媽，這個您收著。"我走到廚房，把紅包塞進婆婆圍裙兜里，老人手上還沾著揉麵糰留下的麵粉。婆婆下意識後退半步，白麵糰似的眉毛蹙起來："小滿，你這是做什麼？"

「我們不要，過年前你都給我們拿了那麼多的過節費了，咋又給我們拿錢？你們出門在外壓力也大，現在養孩子，還房貸的，日子也過得苦，媽知道！這錢我不要。」婆婆一邊擺手一邊不解地問道。

我挽住婆婆的胳膊，笑著跟婆婆說到：「媽，這些錢本來也就是你們的。親戚家的小孩子來咱們家，都是你和爸給他們拿壓歲錢，才有壯壯去他們家收了這麼多壓歲錢。

你和爸年紀也大了，現在賺點錢也不容易。家裡的人情往來，你倆的生活開銷你也從沒跟我們開過口。再說這些錢你都不知道要挑多少菜去集市上賣才能換回來！這錢我們不能拿，你們拿著。

我們離得遠，你和爸在家裡，總得有些閒錢在手裡，萬一遇到點什麼事，你們也能有錢拿出來！你不許再推脫了，這錢你聽我的，必須收下！」

婆婆聽了，笑著點了點頭，她不再爭辯，安心地把紅包收下。她又招呼我：「那你帶壯壯去客廳里烤火，廚房油煙味太大了！」

自從我嫁到婆家，婆婆就真心實意把我這個兒媳婦當親閨女疼，家裡無論做什麼，她和公公都優先考慮我的感受。

無論我們什麼時候回來，公婆只要知道了都會等我們，我們回來永遠都有熱飯吃，房間裡永遠都是婆婆給我們洗得乾乾淨淨，鋪得整整齊齊的被褥。

廚房傳來「呲，呲，呲」高壓鍋上汽的聲音，濃厚的排骨香漫過來。

坐在火爐邊，我不禁想起當年我們買房的時候，也是正月里。

公婆得知我們出了元宵節要去交錢買房時，婆婆從她圍裙兜里掏出兩張泛黃的存摺。婆婆把存摺遞給我說："這是你月子裡時偷偷塞我枕頭底下的錢，你說我照顧你月子辛苦，硬塞給我的。還有一些是去年你說要給我換假牙的錢..."

「媽，拿給你的錢你咋不花呢？」我有些不敢置信，婆婆把我們給她的錢都偷偷存起來了。

"你們年輕人不容易...我和你爸在家裡有吃有喝的，也花不了多少錢！這錢現在剛好給你們可以派上用場。"婆婆笑著安慰我。

買房後住進新房不久，我懷上了壯壯，婆婆為了照顧我，從老家挑了滿滿一擔東西坐高鐵去我們那照顧我。

兒子出生後，婆婆就一直幫我們帶孩子，順帶幫著做家務買菜做飯。

最讓我感動的是兒子幼兒園的時候，丈夫失業了，那半年裡婆婆為了給我們省點錢，她每天走三站路去早市買菜，就因為那邊的菜價便宜一塊錢；她還偷偷背著我們去打零工。

婆婆從不會跟我們說她沒有生活費，她總是自己想辦法補貼我們。老家的公公更是把他在工地上幹活的工資都轉給我還房貸。

有時候我就想，我這輩子定是拯救了銀河系，遇上了這麼好的婆家。

我還記得兒子大班的時候，我突然發燒，那會婆婆還在我們那。老公那會出差外地，家裡就只有我和婆婆還有兒子。

婆婆看我難受，她整夜握著我的手陪在我的身邊。當時的我手心溫度燙得驚人，婆婆急得團團轉，她要給我打救護車，我自己拒絕了。我安慰婆婆：「媽，我自己扛過來了，抵抗力會更好！」

婆婆那天晚上坐在我的床邊，她一晚上都沒合眼。那一晚她不停地給我敷額頭，又時不時給我喂水喂藥，給我量體溫。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幽幽轉醒時，看到婆婆熬的通紅的雙眼。

她看到我後微微一笑：「醒啦？餓不餓？我去給你熬點粥。」

兒子上小學後，我擔心公公一個人在家，又要幹活又要種地，我和婆婆商量了，讓她回老家陪伴公公。那樣公公每天下班回來，家裡有婆婆給他做好飯菜，有人給他洗衣服。

有人故意跟婆婆說：「你兒媳婦真會算計，要你幫忙的時候，就把你喊過去，現在不用你幫忙了，就讓你回來了！」

婆婆聽了，把人家懟得啞口無言！婆婆說：「是我自己要求回來的，跟我兒媳婦沒關係。她也體貼她公公一個人在家待了六年，年紀越大了，身邊沒個人陪著怕出事了都沒人知道。要說我兒媳婦比我考慮得還周到。」

我正想著那一切，婆婆打斷了我的思緒。

「吃飯啦！」公公婆婆陸陸續續從廚房裡端出菜來。桌子上不一會兒就放滿了，我看了一下，一大桌几乎都是我們愛吃的菜。

我起身裝飯，婆婆又忙著給我們裝她給我們準備的家鄉特產。

婆婆特意讓公公殺了幾隻雞，她說我們不會殺雞，她讓公公把雞殺了處理後讓我們帶過去。就因為我過年時隨口說了一句：「家裡養的雞就是比外面買的好吃，肉緊實還特別甜。」

婆婆還給我裝了幾塊大臘肉，還有一隻大羊腿，這羊腿還是公公特意去親戚家裡買的現宰的。

婆婆一個袋子一個袋子提到一堆，此刻晨光斜斜地切進來，將婆婆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像是要融進牆上那張褪色的全家福里。

"奶奶！"壯壯突然從桌子上下去，他踮腳把咬了一口的芝麻湯圓舉到婆婆嘴邊："這個最甜，給奶奶吃！"

婆婆笑著接過兒子喂給她的湯圓，她怕湯圓掉下來還用手接著，融化的黑芝麻餡順著婆婆的指縫淌下來，在晨光里亮晶晶的。

吃過早飯，我和老公還有公婆開始把東西往車裡裝，婆婆眼疾手快提了那幾塊臘肉放在副駕駛下，並叮囑我：「小滿，這個臘肉我給你放這兒了，你到時候一定要記得拿！」

我們在公婆一串響亮的鞭炮聲中發動了車子，晚上我們到家了，我在收拾婆婆給的那些東西時，卻發現裝臘肉的紅袋子裡靜靜地躺著我早上塞給婆婆的那個紅包。

看著那個紅包，我既難過又感動。我難過的是公婆這麼大年紀了，卻不願意麻煩我們，我們能力不足不能讓公婆真正的安定下來。我感動的是公婆還在不遺餘力地為我們著想。

我給婆婆去了電話：「媽，您怎麼又把錢給我們了？」

婆婆聽了嘿嘿笑了一下：「我們啥也不缺，你有這份心，我們就很知足了！」

放下電話，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大堆東西，發了很久的呆，這樣的公婆我拿什麼孝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