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姑姑拜年，車子走了二十分鐘後，我給姑姑去了電話，她聽完哭了

正月初三，我準備帶著孩子去給姑姑拜年，老公勸我：「咱們還是把孩子留家裡吧！每年姑姑都給孩子拿錢，不收她不高興，收了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我之所以想帶孩子去，是想讓姑姑看看我的孩子，讓她見見晚輩，我也想讓孩子們見見那個養育了我的姑姑和姑父。

最終老公還是答應了我，帶著孩子一起去給姑姑姑父拜年。

姑姑家門框上褪了色的春聯在寒風裡簌簌作響，檐角掛著的冰凌折射出細碎的陽光。我抱著兒子站在斑駁的朱漆大門前，看著門環上鏽蝕的椒圖獸首，忽然想起十年前出嫁那日，姑姑就是用這枚銅環拴住了我的喜轎。

"月月？"我推開木門，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姑姑圍裙上還沾著麵粉，鬢角的白髮比視頻通話里更刺眼。姑父在灶後燒火，她看到我後，有些不可置信地喊到。

兩個表哥都去岳母家過年了，家裡就剩下姑姑和姑父兩個人。

姑姑慌忙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冰涼的手指碰到我臉頰時抖得像風裡的枯葉，"不是說初五來？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五歲的兒子脆生生地喊了聲"姑姥姥"，姑姑渾濁的眼睛頓時泛起水光。想用手摸摸兒子的臉蛋，發覺自己手上還有麵粉又把手縮了回去！

她慢慢蹲下身，一臉慈祥地看著兒子，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了。

姑父趕緊去放了一個大鞭炮，姑姑趕緊給我們端茶，又拿了我從小最愛吃她做的炸紅薯片，糖果瓜子，讓我們做到火爐邊去烤火：「你們磕點瓜子，烤烤火！姑姑和姑父去給你們做飯去！」

「姑媽，我來，你休息吧！」我起身攔住了姑姑。

「那怎麼成？你難得回來一趟，姑怎麼能讓你動手？」姑姑笑著回了我。

我不管姑姑說啥，熟練地去廚房準備切菜洗菜。姑姑見了，笑著給我打下手！

姑姑把自己熏的臘肉，風乾的雞一股腦全拿出來：「把這些都炒了，這都是你喜歡吃的！」

「姑姑，就咱們幾個人，隨便弄兩個菜就行了！」我勸姑姑，姑姑和姑父說啥不肯。姑父起身自己剁了半邊雞，姑姑又拿了些其他的葷菜出來。

平日裡這些菜姑姑和姑父自己都捨不得吃，她只有來客人的時候才會買來招呼客人。

那天吃了午飯，我們在姑姑家裡住了一晚，下午我陪著姑姑圍在火爐邊嘮嗑，老公陪著姑父下象棋，兒子在那看電視。一家三代人，就那麼溫馨地聚在一起。

姑姑一直拉著我的手對我噓寒問暖，最後姑姑小心翼翼問我：「準備在家待幾天？」

聽了姑姑的話，我不敢說實話，可一想到去年在高速路上堵了三十多小時，我還是鼓起勇氣告訴了姑姑：「姑姑，姑父，我準備明天下午準備動身去廣州了！」

「那麼早？咋不在家裡多住幾天？」姑姑聽了，神情瞬間有些落寞，隨即她又恢復過來立馬點點頭，一邊喃喃自語：「嗯，路上堵車！你們也忙，沒時間！」

第二天，姑姑和姑父一大早就在廚房開始忙碌起來。等我起來，姑姑已經給我們煮了水煮蛋熱著的。她繫著圍裙，揮著菜刀，用力砍排骨，姑父坐在小板凳上幫著擇芹菜葉子。

「姑姑，下午我們就走了，你們還準備這麼多菜乾啥？昨天還剩好多菜呢！」我勸姑姑不要忙了，可姑姑卻不聽我的。

「你們難得回來一次，吃了這頓，咱們又要等幾個月才能見面了。再弄點新鮮菜，你們吃好了再出發！」我想幫忙，可姑姑卻說啥也不肯，她和姑父讓我去休息，姑父說：「你們雖然兩人輪流開車，但也累。趁現在有空，多休息會兒！」

午飯，姑姑一直招呼我們多吃菜，她笑著看著我們，自己卻捨不得夾菜吃。姑父笑著一口又一口抿著米酒。

臨走前，姑姑還給我們準備了許多家鄉特產：風乾雞，臘魚，臘腸，臘肉，自己家曬的乾菜，她捨不得吃的土雞蛋！後備箱幾乎都被姑姑塞滿了。

臨走前，姑姑從她那褪色的棉襖內袋掏出個紅紙包，嶄新的封口膠帶在陽光下閃著光。

「拿著買糖吃。"姑姑把紅包塞進孩子羽絨服口袋的動作，這動作和二十年前往她往我書包里塞煮雞蛋時一模一樣。

姑姑這一年頭髮白得更快了，她年紀越大，模樣跟我爸反而越來越像。

姑姑轉身又去了放東西的房間，我望著她踮腳夠櫃頂上的一包東西，她說那是我愛吃的白辣椒。我忽然想起初中那年父母車禍去世後，也是姑姑這雙手從同樣的柜子里摸出了一個紅色的存摺，姑姑牽著我帶我去繳了重點中學的贊助費。因為錯過那天，我就失去了報名的資格。

往事又在我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來：

父母去世後的那一年，姑姑和姑父沒有半點猶豫接到了他們家。從那以後我一直在姑姑和姑父家生活。

在姑姑家，他們從沒有區別對待我，反而把我當親閨女一樣照看著。

姑父怕我突然沒有了父母，心裡自閉，他總會想方設法逗我開心，努力讓我開口說話，儘量帶我出去跟人打交道。

每次姑父發了工資，他都會給我買新衣服新鞋子，連表哥們看了都會吃醋。

姑姑卻說：「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應該穿得漂亮，男孩子粗糙點沒關係！」

因為我的加入，姑姑和姑父的負擔重了，姑父比以前更勤快了，姑姑更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能種的地都種了，她還喂了魚，養了豬。

我雖然沒有了父母，可姑姑姑父對我的愛一點也不比爸媽給的少。

高考那年，當我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刻，姑父比我還開心。我當場準備拆開的時候，他及時阻止了我。

「等會，月月，待會讓你姑炒兩個菜，煎條魚，帶點酒，備點香燭，咱們去一個地方！」姑父笑著對我說。

我聽了很疑惑，沒有問，姑姑聽了心領神會，立馬去準備了。

菜做好了，姑姑用一個籃子裝好幾碗菜，她和姑父一起，讓我帶上錄取通知書：「走，咱去給你父母報喜去！」

那一刻我才明白姑父的心意。

看到父母的墓碑，姑姑眼圈就紅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到：「弟，弟妹，我們帶月月來看你們來了。今天我們是給你們報喜來著，咱們大閨女有出息啦！她考上大學了，你們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

姑姑說完還拉著我的手，把錄取通知書舉起來，姑父笑著看著我們：「月月，快拆了，念給你爸媽聽！」

我眼含熱淚，一字一句念完了錄取書上面的字，姑姑已經哭得不行！

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姑父按時給我轉，我要三百他給我五百。姑父說：「女孩子，多給點錢，以後就不會被人輕易騙走。」姑父也知道我很懂事，不會多要錢，但他總是多給我！

大學畢業後，我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找了離姑姑家只有20公里遠的高中同學做老公。姑姑家就成了我的娘家。

我還記得我結婚時，老公把我背上車的時候，姑姑姑父哭成了淚人。

婚禮時是姑父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我老公，親手把我交到了我老公手裡。他當時叮囑我老公：「月月交給你了，希望你們能像我和她姑一樣疼她，愛她！」

時至今日，姑姑依舊給我留了一間屬於我的房子。

我把姑姑姑父當父母一樣孝順，給他們買衣服，給他們買營養品，發紅包，因為在我眼中，我就是他們的女兒。

想著這次陪姑姑姑父的時間短，我心中有萬分的不舍和自責。